在距昆明市禄劝县城37公里的团街乡运昌村,村民黄文俊站在自家养殖场前一脸愁容。为解决 1500头猪的用水,他将养殖场抵押给银行,贷款13万打了一口150米的深井,才稍解燃眉之急。旱情日益加重,井水也将干枯,他甚至做好了贱卖猪场还贷的打算。而在距运昌村28公里的地方,就是昆明市主城区的水源地云龙水库。
云龙水库是昆明主城区供水专用水库,目前,昆明城区日均用水量85万立方米,水库2.5亿立方米的蓄水量足以支撑主城区顺利度旱。
让黄文俊难以接受的是,村民们守着一个“大水盆子”却没水吃。“最晚6月就要下雨,这些水肯定用不完,为什么不能救济一下我们,只要坝闸开一个10公分的小口,下游几万人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。”黄文俊激动地说。“丰水期会放水供下游灌溉,但枯水期为保证城市供水,肯定不会放水。”昆明自来水公司相关人士表示。
与黄文俊一样,村民们对大坝颇有看法。运昌村百姓世代喝着掌鸠河的水,如今一座大坝,却让村民与水隔绝。“近水解远渴”的内心纠结在大旱面前变得更加躁动、不安,“供昆明没得说,但至少要分给我们一口。”谈起水库,一位村民略有些激动。
云南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达瓦说,原本水库是否放水由水电部门决定,但大旱当前,从1月底开始,水库放水必须由水库所在县的县长签字。对于缺水的村庄,由政府组织送水。一般情况下,由县政府安排,各乡镇政府具体实施。
事实上,受地势和交通等客观条件影响,县一级政府在抗旱救援上颇为捉襟见肘。禄劝防汛抗旱指挥部主任师文进坦言,抗旱救援中60%至70%要靠群众自救,“全靠政府是非常困难的。”
据昆明市防汛抗旱指挥部的数据显示,截至3月17日,全市近80%乡镇受旱,造成71.04万人、43.2万头大牲畜饮水困难,有79座小型水库、596座坝塘干涸。
城区供水未受大旱影响
与灾区相比,昆明似乎与干旱无关。更鲜为人知的是,昆明是全国14个严重缺水的城市之一。
转变似乎来自2008年,总投资40亿元、长达90余公里的掌鸠河饮水工程全线贯通,云龙水库开始为昆明供水,一改昆明市区的饮水危机。如今,为昆明供水的两座水库总蓄水量达3亿立方米,在雨季到来之前,水务部门调度游刃有余。
与农村截然不同的是,昆明城区水资源调配布局缜密,供昆明主城区的共有6个水库以及6个水厂严格按计划向昆明主城区供水,今年旱期主城区并未受影响。
随着旱情加剧,昆明城区的现状与抗旱形势格格不入。不久前,城区一条水管爆裂,上百吨自来水流失,洗车、洗浴等高耗水行业仍如往常门庭若市。尽管昆明停止了城市景观用水,但并未采取其他相关限水措施。
昆明节水办主任龚询木表示,只有在城市正常供水不能保障的情况下,才会采取限制性措施。与之相对的是,自去年入冬以来,昆明受干旱影响的农村迅速增长,受灾群众饮水困难的问题始终未得到解决。
水资源分配:城乡不均衡
由来已久的城乡二元不均衡现象在干旱面前被暴露得一览无余。城市用水的丰沛与农村的干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日前,中国水科院的高级工程师严登华表示,西南大旱与水资源配置调度不完善有关,一时引起媒体对城乡水资源分配的高度关注,关于西部农村水利设施滞后的报道频频见诸报端。
对于守着水库没水吃的尴尬,禄劝县抗旱应急指挥部主任师文进也解释说,并非只因供城市而忽视农村,许多农户居住地高于坝区,很难引水上山,即便修了管道,农民也很难承受高水价。
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的刘钰则认为,旱灾来临,先保人口密度大的地区的饮水,再保工业,最后农业,这是《水法》规定的。因为我国农村比较广阔,如果一个地区一年绝收,东方不亮西方亮,总体上说还可以。目前农村的应急体系不完善,抗旱能力薄弱,农村饮水保证率低,这也是一个较普遍的现象。